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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话

君安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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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靖王府后院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里现在杵着两个人,一个全身长满长毛,瑟缩在床脚,头埋在臂弯里,另一个站在门口,像是走得太急,胸口有些微微的起伏。萧景琰回想起当时小殊的举动,并没有马上急着上去相认,而是吩咐人送来热水,亲自帮这怪人洗澡。等他全身的长毛都露出原本的白色,然后在床上又一次蜷缩起来,萧景琰才慢慢在一旁坐下,试图去拉这怪人的左手。

不出意外的遭到反抗,萧景琰叹了口气,认真而坚定的说道:“你肯定是认得我的,无论旁人怎么认为,我都绝不相信林帅和赤焰军是谋逆之人。我不会害你。让我看看你的手环,我只想确定一下你的身份,然后尽力帮助你。”

那怪人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终于顺从地露出左手的手腕。拨开那长长的毛发,由于肿涨变粗的手臂上,一指宽的银环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环面也有些发黑模糊,但赤焰军独有的双云焰纹,以及被焰纹所围绕着的那个名字,依然可以被辩识出来。

萧景琰静静地看着,即便心中早已知情,依然觉得滚滚热流充斥着眼眶,慢慢滑落。他努力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聂将军。”

接下来,萧景琰和聂锋略略讲了当下的形势,劝慰他安心修养后,便匆匆回来守候他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好友。一进里屋,就看到让他心痛至极的一幕,床上的病人满头冷汗的在床侧挣扎辗转,脸上并不比那雪白的枕布多出丝毫颜色,一看就是困浸在恐怖的梦魇中无法自拔的模样。

萧景琰疾步走到床前,脸上绷得紧紧的,心中的痛苦和担忧像烈火一般狠狠灼烧着他的心脏,却也刺激着他的大脑格外冷静。在黎纲复杂忧虑的目光里,萧景琰用最轻的力道扶住小殊的双肩,带着最真挚的情谊和力量,低声道:“苏先生,醒醒。”

梅长苏原本只是靠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可是一闭上眼就觉得滚滚热浪一波一波席卷全身,将他整个人拖入无边的沉寂。黑暗过后,他眼前浮现的是熊熊不熄的烈火,翻滚燃烧着的是他无数战友们刚刚血战强敌过后的骨肉身躯,惨烈的哭喊和控诉又一次充斥在他耳畔,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好像又回到了他身上,不,应该说从未真正离开。在这场常常缠绕着他的噩梦里,他的意识混混沌沌,只是清晰的感觉到那无边的绝望和悲凉,当痛苦超越了极限,他仍然只能挺身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梅长苏觉得这反反复复折磨他身心的烈烈痛楚都开始浮现出一丝麻木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有一份十分熟悉温和的力量在拽他,将他慢慢带离这片惨绝到了极点的地狱。

梅长苏在低低呼唤声中,终于从那被背叛和鲜血包裹的无边噩梦中清醒过来,跌入一片排山倒海的虚弱和眩晕里,缓缓睁开双眼,便对上一张带着担忧和微喜的,他最为熟悉的脸,不由得下意识的道:“景琰……”

这一声出口,虽然低弱还带着几分嘶哑,却也让围在床前的人都听清楚了。被吓得要跳起来的是黎纲,没什么反应的是飞流,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梅长苏和萧景琰都微微怔住了,可是不等两人收敛住情绪把这一幕妥善的揭过,发出声音的主人就开始剧烈的呛咳起来,一声赶着一声,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景琰反应挺快,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顺便用厚厚的棉被裹严实了,然后慢慢给他抚背顺气。梅长苏咳得狼狈,原本惨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酡红,许久才平静下来。

 “有劳殿下了。”梅长苏微微喘息着,一出口依然是礼貌回谢,仿佛刚刚无意识的轻唤从未发生过。

 “先生没事就好。”萧景琰答的面无表情,埋头抓了垫子帮助床上的人靠坐起来。气氛有些微的尴尬,一旁站着的黎纲眼里闪过担忧,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调解。

好在这时晏大夫进来了,仍然是黑沉沉的脸色,手里端着一碗更加黑沉沉的苦药。萧景琰顺势接过药碗,看了眼前想要伸手来接却虚软得只能无力苦笑的梅长苏一眼,垂下眼敛默默扶住他,直接将药送到病人嘴边。静静看着这人就着自己的手将药一饮而尽,一抹心疼从萧景琰的眼中划过,他的思绪一瞬间不受控制的跃到了记忆的另一头,那个和他一起嬉闹着长大的,最是生龙活虎的小殊,即便挨了军棍几天下不了床的时候,也会是倔强有力的模样。

晏大夫等病人把药喝了,便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盒。梅长苏见了苦笑道:“晏大夫,我只是一点小伤,并不碍事,用不着这个。”

听了这话,老大夫锅底般的脸色又怒沉了几分,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抬手把病人藏在被子下面受伤的手拉了出来。

萧景琰正奇怪,等看见被大夫拉扯出来这只手,一下子有些失态的抓住好友的小臂,提声怒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此前妥善包扎在手腕上的纱布不知什么时候被鲜艳的红色染透。晏大夫很快解开纱布,露出三寸多长的伤口,入肉半寸,即便已经上过一次药也仍然没有丝毫止血好转的迹象。

老大夫犹带着怒气哼了一句,才冷声道:“梅宗主身体不好,是以身上的伤口极难愈合。如果我不回去取这个特制的伤药,难道看着你一直这般流血不成。”后半句明显是对着床上的病人说的。

梅长苏脸上带着无奈,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微微垂下眼帘好像掩饰了某种情绪,安静顺从的任由晏大夫将乳白的药膏涂在伤处,手指不自觉得颤动了一下。一直盯着他看的萧景琰却无端觉得心里一紧,下意识的问道:“晏大夫,这药…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较珍贵。”不等大夫答话,梅长苏已经抢先开了口,语气一区既往的轻松温和。

靖王却不理会他,而是认真盯着眼前的老者等他作答。晏大夫抬头回视了一眼,只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满眼的担忧和坚持。老人家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这药的确十分难配,而且……虽然效果极好,但伤口涂抹之处却会极痛极痒直至痊愈,这份苦楚实在磨人得很,所以一般不到万不得以都不会用到这个药。只有梅宗主体质虚弱特殊,若是受了伤,其他的药都不大管用,便只能用这个了。”

萧景琰只觉得大夫的话宛如利剑刺在自己心上,上一世在猎宫,那人割腕放血的一幕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然后呢,毫不知情的自己就任由他这么带着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路淌血吗。

极度痛惜的目光落在梅长苏身上,让他微微一怔,然后病人慢慢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轻声道:“苏某伤的并不严重,这药其实也没有晏大夫说的这么夸张,殿下不必担心。”

看着眼前这个满面病容却还笑着对自己说无事的苏先生,萧景琰只觉得心痛更甚,他刚刚突然明白了大夫上药时,他在小殊身上感受到的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是什么,那是一份恐惧。昔日的削皮挫骨已经是世间最可怕的酷刑和折磨,然后还要依靠这般残忍的药物涂遍全身伤处来熬过后面整整一年等待痊愈的日子,那该是何等难耐入骨的苦痛,竟然让自己面前一直百般冷静的好友都在回忆起的瞬间失控出一丝恐惧。

萧景琰闭合了一下眼睛,生生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压入心底,面上尽量做出平静的表情,用最温和的声音道:“苏先生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了,就算是为了萧景琰,你也应该珍重自己的身子。”

梅长苏笑笑应下了,黑沉的眸色中闪过带着暖意的复杂。

晏大夫帮病人上过药重新包扎好,便伸手探脉,然后也不顾忌旁边还坐着个尊贵的王爷,就开始怒气满满的念叨起来,什么年纪轻轻就不懂得保养呀,什么每每对着大夫阳奉阴违不肯听话啦,只把往日里云淡风轻,高才雅韵的苏先生说成个万般不懂事的孩子。梅长苏一向最怕这位年纪一大把的晏大夫,现在满面歉意的乖乖听着训,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最后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的靖王殿下。偏偏萧景琰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好友无奈求助的神色,还很专注的回应晏大夫的话,让一向耿直的老人家大有觅得知音之感,更是不吐不快的数落念叨起床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来。

终于,颇有脾气的老大夫觉得床上的年轻人被教训够了,才施施然起身退出去,原本黑沉沉带着怒气的面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床上的病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头转向靖王,略带了一分急切道:“殿下可见着了和我同车而来的那个人,他现在虽然形容怪异,却是苏某认识的故人,还请殿下将他交托与我。”梅长苏这话说完,却见对方眉头蹙成一团,目光正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上,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异样。梅长苏抿了抿青白的嘴唇,不动声色的将手缩进被子里,同事提高了声调又唤了一声殿下。

萧景琰并没有走神,他看到好友掩饰的举动,脸上很快变得平静,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这人的眼睛道:“我刚才去见过那个人了,苏先生是看到手环认出了聂将军的身份,才如此奋不顾身的相救吗?”

 “你说聂将军……是…是哪个聂将军?”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谋士用他刚刚还有意藏起来的手抓住了靖王的衣袖,虽然他极力平复情绪,萧景琰还是感觉到了好友声音里的颤抖和激动。

梅长苏一向清冷的眸子此刻变得十分火热,萧景琰静静回视着,他细细问询过戚猛这一路的经过,又已经见过了聂锋,所以小殊还不确定那人的具体身份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原本很想就借着这个契机和小殊相认,可是看着这人病中虚弱的模样,又想起当初蔺晨口中好友在知道自己知晓一切后情绪波折到吐血的事,便再不肯冒一分险了。强咽下阵阵心酸,萧景琰回答的声音十分柔和:“是聂锋将军,真没想到他还活着。”

梅长苏闻言又是一阵激烈的呛咳,萧景琰极耐心的再次扶了人拍背顺气,等他平息下来又递过一杯热水看着他喝下。梅长苏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便扭头对站在一边很是担忧的黎纲道:“黎大哥…咳咳咳…你去找…咳咳…找晏大夫…咳咳咳…带他…咳咳…带他去看看聂将军。”黎纲与他四目相对,马上领会了他的另一层意思,在靖王点头后退了出去。

梅长苏刚刚强行说话,便又咳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下来,他也无力自己坐着,便慢慢跌靠回垫子上,这才发现自己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下意识的紧紧拽着靖王的衣袖,连忙松开手,脸上少有地露出几分不自在。

靖王看在眼里,心里发酸,又不忍他尴尬,便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只低声问道:“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梅长苏雪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一如既往的说自己没事。他眼眶周围还带着剧烈咳过后留下的淡淡红晕,让萧景琰看在眼里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酸软难受。

见好友已经又一次调整好了情绪,萧景琰便继续道:“苏先生知道聂将军是怎么回事吗?”

 “苏某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一个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总是有原因的。晏大夫就是杏林高手,我正巧还认识一个医道高明的大夫,也会尽快联络他来金陵为聂将军诊治。”说到这里,梅长苏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一份犹豫,不过很快他就接着说道,“殿下现在正是需要步步小心的时候,聂将军留在殿下这里并不合适,不如交由苏某带回苏宅照顾。殿下尽可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萧景琰本就打算让聂锋跟着小殊回去的,只是见这人如意料中那般绝口不提聂锋中毒的真相,心里还是涌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痛惜和怒气。小殊总是这般苦苦地一个人撑着,熬着,再难受再悲痛也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为自己出谋划策。上一世的萧景琰在余下的人生里,常常回想起梅长苏的低眉浅笑,回想起他直到最后出征前都平静温和的说无碍的模样。那种由无法挽回的失去所带来的,无力到极点的悔和痛实在太让人恐惧和绝望,以至于萧景琰现在再一次面对眼前之人毫不犹豫的隐瞒时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冲口而出地问道:“先生真的不知道聂将军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是……”

这话说了一半,萧景琰就后悔极了,只觉得眼前小殊的面色又白了一分,他心思一转,连忙加重了语气补充道:“我没有不相信先生的意思,只是聂锋的样子着实…着实不可思议。当年的事情我有许多想要问他,可他现在好像全然无法说话了。我一时情急,先生不要多想,聂锋的去处就按先生说的办吧,我完全信任先生的安排。”

梅长苏微微垂下眼敛,面上仿若没受什么影响,低声道:“殿下是重情义的人,苏某怎会见怪。殿下放心,昔日的真相终会有大白的一天,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耐心些。”

见靖王神情严肃的点头应下,梅长苏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歉意的笑了笑,神色更加疲弱,慢慢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殿下原本应该去赴宴的吧。”

萧景琰微微一愣,然后不在意道:“我正出门就碰到先生晕在马车里,吓了一跳,后来又见到聂将军,倒是忘了这件事了。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左右誉王也不会太注意我,等下派人说明一番,再吩咐今年送去的年礼厚重些,先生之前企划的目的也是能达到的。”

梅长苏闻言点点头,然后慢慢撑着坐起来。

 “先生想做什么?”萧景琰连忙扶住他,同时拉着被子再把紧紧人裹了裹。

梅长苏微微挣了挣,却是心跳汗出全身无力的很,只能苦笑了一下道:“殿下,苏某并无大碍。现在的情形下,殿下正是需要谨慎的时候,我还是应该马上离开。聂将军也跟我一起走,殿下放心,我会妥善……”

 “现在最应该保证妥善的就是你的身体!”萧景琰皱着眉头打断了这人的话,声音里带着愠怒,然后沉着脸不给他再说的机会,径直将人按得躺了下去,“晏大夫刚刚才说过你现在半点不能见风,先生既然知道现在需要谨慎,就更应该对自个儿上心,一旦先生出了问题,我们才真的是满盘皆输。”

梅长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生龙活虎可以和萧景琰嬉闹交手不落下风的林殊了,被靖王这么不容置疑的按着,便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的被柔软厚实的床褥包裹住。他抿了抿灰白的唇瓣,他自知情况不容乐观,更加不愿意留下让靖王看到自己夜里病发的模样,可是景琰的态度坚决,他现在强行要走到更加让人起疑了。

梅长苏还是努力尝试挣扎了一下,可是在靖王铁了心按着他逼他休息的时候,他这点微弱的力道实在不够看。梅长苏抬头试图再次说明自己没事,可是靖王全然不理会,只管冷了脸说听大夫的,让往日里能言善辩的谋士彻底没了说法,最后只好乖乖的听话躺着。

这一日的折腾、病发,还有刚刚与靖王谈话间的种种思虑已经让这个身体本就极为虚乏的年轻人疲累至极。晏大夫的药里本就有安神的成分,现在躺了一会儿,梅长苏只觉得更深重倦意不断涌上来,让他几乎就要立刻昏睡过去,只是心底的那份顾虑让他实在不能很安心地躺在靖王房间里。慢慢又想着聂锋的事会带来的种种变故,梅长苏暗自强打了精神细细思索起来,额上冷汗慢慢渗出来,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脸色惨淡的吓人,神智也渐渐不再清明。

萧景琰逼他躺下去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好友情绪上的不安定,现在又见他已经神色昏沉却还努力撑着睁开眼,一副苦思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虽然酸楚生气,也想像晏大夫那般好好训训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但最后还是当即轻轻拍拍他,劝慰的声音似是在哄孩子:“先生快些安心休息吧,再这般不听大夫的嘱托,病着还如此操心,我只有去找晏大夫来继续说教了。”

闻言,往日里深不可测的苏先生竟然如孩童般努了努嘴,素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设防的委屈,和萧景琰久远记忆里的表情如出一辙,那个时候,小殊如果困极在黎崇老先生的课堂上打盹被拍醒,就会是这般迷蒙而又委屈的样子。每次那位老先生见了都只是嘴上严厉的骂几句,然后无奈的放任他再去角落里睡一会儿。

靖王的表情变得怆然,面前的小殊意识已经模糊了,微微半咪的双眼已经倦怠得无法聚焦在自己脸上,却还是不断努力睁着。萧景琰看出来他是担心泄露了身份,才一定要在自己面前这般苦苦撑着不肯放松,心里又酸又痛,眼眶也隐隐泛红。

 “放心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什么都别担心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萧景琰温声哄着他,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嘶哑。

梅长苏此刻已经注意不到好友的异状了,他模糊的意识好像慢慢领会了萧景琰的的意思,嘴角慢慢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意,终于松懈下来,合上眼昏昏睡去。

萧景琰一直坐在床边打量着床上的病人,并没有如他自己说的那样马上就走。梅长苏睡得并不十分踏实,轻蹙着眉头,偶尔会有一两句喃喃的呓语,都是靖王记忆中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萧景琰的神色在阴影中看不太清楚,只是过了许久,等梅长苏呼吸变得更加平稳后,他才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仔细查看了一下好友受伤的手,确定没有再渗血才放下心,重新把被子掩实。

忙完这一幕,靖王抬起头来,才发现旁边蹲着的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看。飞流见他看过来,很是迷惑的吐出几个字:“水牛哭了!”

靖王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用手背将脸上的湿润擦去。他吸了吸鼻子,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居然没有被躲开。萧景琰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飞流别把这件事告诉你的苏哥哥好不好?”

 “为什么!”少年更加不解的盯着这个苏哥哥说过绝对不能伤害的人。

萧景琰并没有因为飞流的异于常人而表现出半分敷衍,他侧头看着床上小殊安静虚弱的睡颜,认真答道:“因为苏哥哥知道了会难过的,我不想他难过。”

飞流歪着头,视线在苏哥哥和面前这个人身上来回看了看,然后很坚决道:“不难过!不说!”

萧景琰知道这是飞流答应的意思,便伸手再次拍拍年轻护卫的头,然后满载着少年无法读懂的悲伤,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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